书哗啦啦掉落。他想起三天前买《城郊志异》时,老周推眼镜的动作——那动作,和他印象中祖父看书时的习惯一模一样。
“为什么……”陈默的声音被喉间的硬块堵住,“为什么要让我舅舅扮演你?”
“舅舅?”老周苦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磨损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两个穿着学生装的少年,眉眼几乎 identical,
只是左边的少年嘴角有颗不易察觉的痣,右边的少年手腕戴着一串佛珠。“我们是双胞胎。1937年‘十三人小组’暴露时,特务点名要‘陈敬之’的人头。”
他指向镜子:“敬义替我死了一次。在城郊公墓,有一座刻着我名字的空坟。从那天起,我是‘老周’,他是‘陈敬之’。”
?书店的钟: 陈默忽然想起,“旧时光”书店的收银台旁也有一座小座钟,永远停在十一点十七分,和老宅的落地钟一模一样。“那是映秋牺牲的时间,”老周抚摸着钟面,“敬义每隔三天就会来书店,帮我给钟上发条,就像我们小时候互相抄作业那样自然。”
?签名的破绽: 《城郊志异》扉页上的“陈敬之”签名,陈默曾以为是真迹。老周拿出一支钢笔:“这是敬义的笔。他的签名总比我多勾一个弧度,你看‘之’字的末笔……”对比之下,书上的签名果然与陈敬义平时的字迹吻合。
?母亲的回避: 陈默终于明白母亲为何从不提“姨妈”映秋——她知道父亲是“冒牌”祖父,也知道真正的公公还活着,却只能叫他“周叔叔”。那些年逢年过节送去的炖品,不是给书店老板的,是给她真正的公公的。
老周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铁盒,里面装满了泛黄的电报稿、磨破的袖标,还有一张映秋的入党申请书,落款日期是1937年11月17日。
“映秋知道我要潜伏,把申请书藏在怀表里。”他的指尖划过纸上的名字,“她说,‘敬之,你要活着看到天亮,但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
1945年日军投降后,陈敬之本该归队,但他发现“十三人小组”的内鬼并未肃清,代号“影子”的特务仍在活动。他选择继续以“老周”的身份留在书店,一留就是七十年。
“敬义帮我瞒着所有人,包括你奶奶。”老周的声音哽咽,“他替我做了父亲,做了祖父,替我承受了本该属于我的孤独。去年他临终前,还握着我的手说:‘哥,该让默儿知道了,别让他像我们一样,活在影子里。’”
陈默手中的第13页情报微微发颤,纸上的日军据点分布图旁,用红笔圈着一个名字——“周显”。
“周显,”老周的眼神骤然变冷,“‘影子’的真名。他当年裁走第13页,就是为了这份图。”
话音未落,书店的玻璃突然“哐当”一声碎裂,一个黑影破窗而入,手中握着闪着寒光的匕首。正是那天在水塔外出现的神秘人!
“陈敬之,躲了七十年,该把东西交出来了。”黑影撕去脸上的伪装——那是一张与老周极为相似的脸,只是左眼角多了道疤痕。
陈默惊呆了:“你是谁?”
“他是周显的儿子,”老周将陈默护在身后,从书架夹层抽出一把老式手枪,“也是……我的孪生弟弟,陈敬义的双胞胎儿子。”
更惊人的真相浮出水面:当年陈敬之潜伏后,陈敬义与一名地下党女子结婚,生下一对双胞胎。长子继承父志,成为国安局特工;次子却被周显拐走,从小灌输仇恨,成为追杀情报的杀手。
“我们这对双生子的命运,从出生起就被镜像分割。”杀手嘶吼着扑上来,“你守护光明,我追逐黑暗!”
枪声在书店里响起,不是老周的手枪,而是门外传来的警笛声。国安局特工带人冲了进来,迅速制服了杀手。
“伯父,”特工向老周敬礼,“父亲临终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递过一个木盒。
老周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块崭新的怀表,表盘是月牙形,指针停在十一点十七分。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是陈敬义的笔迹:
“哥,我替你走完了白天的路。现在,该你带着映秋的光,走向真正的黎明了。下次见面,别再戴那副老气的眼镜了。”
陈默看着老周摘下眼镜,露出眼角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笑纹。镜中的倒影与现实重叠,七十年的潜伏与伪装,在这一刻终于卸下。
窗外,阳光穿透破碎的玻璃,照在《城郊志异》第13页上,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名字与坐标,终于得以重见天日。而书店角落的座钟,在国安局特工的调试下,“咔哒”一声,钟摆重新开始摆动,指针缓缓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