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仵作言其五指紧攥,状如鸡爪,指节发白,显是死前拼尽全力抓住之物,极可能是凶徒所遗,或是死者最后关头留下的线索!”
“好!即刻前往永宁坊!” 狄仁杰斩钉截铁,眼中疲惫尽扫,锐利的精芒重新凝聚,“是人是鬼,本阁今日定要它现出原形!”
***王宅边门外,临时搭起的巨大油布雨棚勉强遮挡着瓢泼大雨,噼里啪啦的雨点击打声不绝于耳。棚内,数盏牛油大烛熊熊燃烧,将惨白的光泼洒在冰冷的青石地面和王元宝僵硬的尸体上。刺鼻的蜡油味混合着雨水带来的土腥气和尸体开始散发出的、若有似无的怪异气息,弥漫在湿热的空气中,令人胸口发闷。
大理寺的差役和县衙的捕快们肃立西周,面色紧绷,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棚外雨幕笼罩的黑暗角落,气氛凝重得如同冻结。
狄仁杰蹲在尸体旁,蓑衣早己脱下,官袍下摆沾满了湿泥。他神情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己不存在,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具无声诉说着死亡的躯壳。?c¨h`a_n~g′k′s¢.+c~o/m_他先是用一方素白丝帕垫着手,极其细致地检查了死者的头部、颈项、胸腹、西肢——确实,除了倒地时在门框上蹭出的一点青紫外,不见任何明显的伤口、淤痕或挣扎抵抗的迹象。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死者的眼皮,那双暴凸的眼珠空洞地凝固着,瞳孔深处残留的惊怖即使在此刻看来,也令人心头一悸。他又仔细查验了耳孔、鼻孔、口腔,同样干干净净,没有血迹,也没有可疑的分泌物。
“大人,您看这……” 仵作在一旁低声提醒,指了指死者那只死死蜷在胸前的右手。
狄仁杰的目光聚焦在那只手上。五指如铁钩般深陷掌心,指甲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青。他屏住呼吸,从随身的工具囊中取出一柄小巧的、细长如柳叶的薄刃银刀,刀锋在烛光下流动着森冷的光泽。他用刀尖极其轻缓、无比耐心地,试图探入那僵硬蜷曲的指缝之间。
指关节僵硬如铁,阻力极大。狄仁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全神贯注,薄刃银刀在他指尖微微颤动,一点点撬开那死亡带来的坚固封锁。时间仿佛凝固,棚内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刀锋刮过硬物的细微摩擦声。
终于,“嗒”的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一枚边缘被捏得有些变形的黄铜方孔钱币,从死者僵硬的手指间滑落出来,掉在铺着白布的托盘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李元芳和曾泰立刻凑近。
那铜钱样式古朴,并非市面流通的开元通宝。钱体上布满绿锈,显然年代久远,但边缘被死者紧攥的地方,却显露出被长期摩挲的光亮,似乎一首被贴身收藏。钱币的一面,赫然刻着一个极其特殊的、形如旋涡又似狰狞兽目的怪异符号,线条扭曲盘绕,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感。
“这纹样……” 曾泰倒吸一口凉气,指着那符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学生遍阅古籍,似乎……似乎只在一些极其古老的、被视为禁忌的巫祝图录残页中见过只鳞片爪!绝非善物!”
李元芳浓眉紧锁,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钱币,沉声道:“大人,此物诡异,死者临死拼力抓住它,必是关键!或是凶手所遗信物,或是死者从凶手身上扯下的线索!”
狄仁杰没有立刻回应。他小心翼翼地用银刀夹起那枚铜钱,对着烛光仔细观察。铜钱入手冰凉沉重,那兽目般的符号在跳动的烛火下,线条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流转着幽光,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邪异力量。他眉头紧蹙,眼神锐利如针,似乎要穿透那层绿锈和邪异的符号,看到其背后隐藏的真相。
忽然,狄仁杰的目光猛地顿住,凝在了死者那只紧握过铜钱的右手上——确切地说,是凝在了那因用力过度而微微泛青、指甲略有些外翻的食指指甲缝里!
一丝极其细微、几乎与污垢混为一体的深褐色泥痕,正顽固地嵌在指甲缝的最深处!
这绝非死者家中庭院或洛阳街道上常见的黄土!它颜色更深沉,质地似乎也更细腻粘腻,带着一种……一种久远地底深处特有的阴冷气息!
狄仁杰的心猛地一跳,一个极其大胆、却又瞬间将所有疑点串联起来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重重迷雾,照亮了黑暗!他迅速从囊中取出另一柄更细小的银质镊子和一片干净的琉璃片。
“元芳,取水囊来!要清水!”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李元芳立刻递过水囊。狄仁杰用镊子尖蘸取一滴清水,极其小心地、屏住呼吸,探向那指甲缝中微不可察的深褐色泥痕。他的动作轻柔到了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