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尚未散尽的甜腻腥气。?我_得*书^城! ·哽,芯`嶵¨全′文才躺在草席上,脸色青灰中透着一股诡异的死白,肩头那阴兵爪印周围萦绕的粉红妖雾虽被九叔以糯米朱砂和镇魂符暂时压制,却如同活物般在符纸下微微蠕动,每一次蠕动,都让文才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那青灰色的冰霜正沿着他的脖颈缓慢向上蔓延,皮肤下的黑色纹路如同蛛网扩散,散发出刺骨的阴寒。
“师父!糯米快不管用了!”秋生焦急地换下又一捧变得焦黑的糯米,声音带着哭腔。
九叔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他一手按在文才额头,一手掐诀,口中急诵安魂咒,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紫雷诛妖、虎煞破穴,接连损耗的精血元气远未恢复,此刻强行压制文才体内交织的阴煞与妖气,更是让他摇摇欲坠。
“阴煞侵筋蚀骨,妖气乱魄迷魂!二者纠缠,如同跗骨之蛆!”九叔收回手,声音沙哑,“寻常药物符箓只能暂缓,无法拔根!必须找到至阳至纯之物,或化解此煞妖之气的根源,方能救他性命!”
至阳至纯之物?化解根源?陈观棋的心沉甸甸的。血棺凶胎、任家祖坟、幕后“老鬼”,哪个都不是善茬。根源远在天边,文才却危在旦夕!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青铜丹炉沉静冰凉,鼎腹内星屑幽光流转,那缕粉红的妖气丝线己被彻底炼化,炉壁饕餮兽面纹路深处,一点微不可查的粉红印记悄然隐没。丹炉吞噬炼化的能力匪夷所思,但面对文才体内纠缠的异种邪力,它更像一个强大的“容器”,而非能精准“手术”的“刀具”。
就在这时,他胸口那枚沉寂的青铜小钱,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温热感的悸动!这悸动并非示警的冰寒,更像是一种……微弱的指引?仿佛冥冥中有一根无形的线被拨动了一下。
“师父,”陈观棋眼神一亮,急声道,“您可知道,何处能寻得这等至阳奇物?或者……能解此煞妖纠缠的高人?”
九叔疲惫地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在龟甲罗盘上摩挲,片刻后猛地睁开:“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或许只有一个地方,能碰碰运气。”
“哪里?”秋生急问。
“槐荫岗,子时鬼市。”九叔一字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鬼市?!”秋生倒吸一口凉气,脸都白了,“师父!那地方……活人进去,九死一生啊!”
“九死一生,也有一线生机!”九叔斩钉截铁,“文才等不起!那鬼市游离阴阳缝隙,三教九流汇聚,阳间难寻的奇物,阴间流通的异宝,甚至一些……不愿见光的‘高人’,都可能在那里出现。至阳之物,或能化解此厄的线索,唯有去那里撞撞机缘!”
他看向陈观棋,目光灼灼:“观棋,你身怀异宝(他目光扫过陈观棋怀中),灵觉又异于常人,更有那枚古钱护持心神,或许能抵住鬼市阴气侵蚀。此事……非你莫属!”
陈观棋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我去!”
怀中的青铜小钱,在他答应的瞬间,那股温热的悸动似乎清晰了一分。
“好!”九叔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凝重嘱咐:“切记!子时开市,鸡鸣即散。入市需以阴钱引路,市口有槐君把守,非持信物者不得入。进去后,多看少言,莫问来处,莫究根底。交易只凭眼力与代价,银钱无用,多以寿数、气运、精魄,或……身上之物相抵。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守住本心,切莫迷失!天亮之前,必须出来!”
他颤巍巍地从褡裢最底层摸出三枚边缘泛着幽绿铜锈、刻着模糊鬼脸的方孔铜钱,递给陈观棋:“这是早年所得的三枚‘鬼寿钱’,可作入市凭证与交易之用。~咸~鱼/看\书^ +冕+费·岳^黩*务必……小心!”
陈观棋郑重接过那三枚入手冰凉、仿佛带着无数窃窃私语声的铜钱,贴身藏好。怀中的青铜小钱与之接触,竟传来一丝细微的排斥感,仿佛不屑与之为伍。
夜色如墨,弦月被厚重的铅云遮蔽,只透下惨淡的微光。陈观棋孤身一人,背着用厚布包裹的青铜丹炉(九叔言此物或能震慑某些邪祟),朝着镇外荒僻的槐荫岗疾行。越靠近目的地,空气越发阴冷粘稠,风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和腐朽的气息。怀中的青铜小钱持续散发着温热的悸动,如同黑暗中的微弱灯塔,为他指引着方向。
穿过一片乱葬岗,前方出现一片巨大的、枝叶虬结如鬼爪的老槐树林。林子深处,一点幽绿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如同鬼火。
子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