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后院,药香混杂着淡淡的尸蜡气味,在初秋微凉的空气中弥漫。-d_q~s?x.s`.`c`o!m!九叔林凤娇坐在石桌旁,眉头紧锁,指间一枚磨损的铜钱被无意识地捻动着。任家镇那场近乎毁灭的邪阵虽己平息月余,但残存的阴煞之气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盘桓在镇子边缘,时不时引发些小麻烦。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那个失踪至今、生死未卜的笨徒弟——陈观棋。
“唉…”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溢出唇边。那小子资质驽钝,心性怯懦,平日里连画张像样的驱邪符都哆哆嗦嗦,偏偏卷入这等凶煞漩涡。九叔几乎能想象出他面对罗阿婆那等邪魔时的绝望模样。生还…希望渺茫。这念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他连早课都静不下心。
“师父!师父!”文才跌跌撞撞地从义庄前院跑来,脸上混杂着惊惶和难以置信,“回…回来了!观棋师弟…他…他回来了!”
九叔捻动铜钱的手指猛地一顿,霍然起身!眼中瞬间爆射出精光,锐利如电:“在哪?!”
“就在前院!还…还带了个人,背着个…好大的铜疙瘩!”文才喘着粗气,语无伦次。
九叔身形一晃,己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后院,道袍带起一阵劲风。当他踏入前院那熟悉的青石板地时,脚步却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日头偏西,将前院的影子拉得斜长。院门处,一个身影佝偻地站着,衣衫褴褛,沾满干涸发黑的血污和泥泞,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痕,有些深可见骨,边缘泛着不祥的青黑色,显然是被邪物所伤。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是陈观棋!他那个笨拙、怯懦的徒弟!
但…又全然不同!
那深陷眼窝中的目光,不再是过去的躲闪和茫然,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磐石般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历经生死、勘破虚妄后的淡漠!疲惫的躯壳下,仿佛蛰伏着某种截然不同的东西,让九叔这等见惯风浪的人物,心头都猛地一跳!
更让九叔惊疑的是陈观棋身后那人。^衫.疤/墈^书^旺, ¢蕪*错~内_容^一个沉默如铁塔般的汉子(李忠),浑身散发着剽悍精干的气息,眼神锐利警惕,绝非寻常脚夫。而他背上,赫然用粗布层层包裹着一个半人高、形状奇特的沉重物件,隐隐散发出一种…冰冷、沉重、令人心神不宁的邪异气息!那气息…九叔再熟悉不过!与任家镇邪阵核心、与罗阿婆身上的邪力,如出一源,却又更加古老、纯粹!
“观棋?”九叔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目光如炬,上下扫视着陈观棋,最终落在他胸腹间那被污血浸透、隐隐透出辰砂灼烧痕迹的绷带上,“你这身伤…还有他…背的是何物?”
陈观棋艰难地抬起眼皮,对上九叔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锐利眼眸。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师父目光中的审视、惊疑,以及那一丝深藏的关切。他咧了咧干裂的嘴唇,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牵动了伤口,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暗红的血沫。
“师父…咳咳…弟子…侥幸…未死…”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这位是…李忠…救命恩人…背的…是…从井下…带出来的…东西…”
他没有明说“丹炉”,但那“井下”二字,以及包裹物散发出的独特阴煞气息,足以让九叔瞬间明白!九叔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骇然!那井下凶险,连他全盛时期都需谨慎应对,这小子不仅活着出来了,还带出了那邪阵核心之物?!
“胡闹!”九叔厉声喝道,一步上前,不由分说,枯瘦却有力的手指闪电般搭上了陈观棋的腕脉!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指腹触及脉门的瞬间,九叔的脸色再次剧变!
指下脉象,微弱如游丝,时断时续,分明是重伤濒死、油尽灯枯之兆!心脉处更是淤塞混乱,被一股极其阴寒邪异的尸毒蛊毒混合之力死死纠缠,如同附骨之疽!这伤势,换做常人,早该死上十次!
但…就在这濒死的脉象之下,九叔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坚韧的生机!如同绝壁石缝中顽强生长的细草!更让他心头狂震的是,在陈观棋丹田气海的位置,他隐约“摸”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异常强大的阴煞波动!那波动被一股同样奇异的、带着破邪阳刚与调和阴煞双重特性的力量(丹砂之力)重重束缚、锁困,如同封印着一头随时可能破笼而出的太古凶兽!
尸丹!而且是被强行炼化、尚未完全降服的凶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