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头想起那女人的话,心里有点不安。没过多久,村里有人来告诉他,说响水河下游捞上来一具女尸,看着面熟,好像是……好像是当年跳河被他救起来的那个女人!”
“老李头一听,浑身哆嗦,让人推着他去了河边。那女尸已经泡得发胀了,但脸还能认出来,就是那个半夜来帮他的女人!村里人都奇怪,说这女人不是早就嫁人了吗?怎么会跳河?而且看穿着,像是穿了件寿衣,手里还攥着一沓钱,湿漉漉的,正是之前老李头枕头边出现过的那种,带着土腥味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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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人去问药铺老板,老板想了想,说那女人还钱那天,正是河里捞上女尸的前一天晚上!还有人说,那天早上看到老李头家水缸里的水,水面上漂着几片河草,跟响水河里的一模一样!”
“最邪乎的是,法医验尸的时候,发现那女尸的死因不是溺水,而是……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晾晒干了,然后又放回水里的!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反而像是……像是自己心甘情愿跳进去的。”
王老三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碾灭:“老李头知道了这事,当场就晕过去了,醒来后就疯了,见人就说‘她来还情了,她来还情了’,没几天就跟着去了。”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只有蝉鸣还在不知疲倦地叫着。有人问:“老三,你说这‘还情鬼’,到底是啥意思?她不是来报恩的吗?咋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王老三摇摇头:“谁知道呢。不过我听殡仪馆的老司仪说,这‘还情鬼’,多半是生前受了大恩,死了也惦记着,非要还上才行。可它们是阴物,用的法子都是阴招,帮你解决了阳间的困难,说不定就把你跟阴界扯上了关系。你看那老李头,虽然得了几天好处,但最后还是被这‘情’给拖垮了。”
“那女人为啥要跳河?”又有人问。
“还能为啥?”王老三叹了口气,“老司仪说,这叫‘了缘’。她当年被救了,阳寿是续上了,但心里的坎没过去,后来还是走了绝路。死了之后,心里就记着这份恩情,非要还。可她已经是鬼了,怎么还?只能用鬼的法子。给的钱是冥币,烧给活人用,那是把活人往阴界引;给的水是河水,带着阴气,喝多了阳气就弱了;最后她自己跳河,说是还情,其实是把自己的‘缘’了了,可也把老李头的阳气给耗没了……”
他顿了顿,看着我们:“所以啊,这世上最不能欠的就是‘情’,尤其是死人的情。你以为是好事,说不定背后就是个坑。那‘还情鬼’看着和善,身上暖烘烘的,可那暖是阴暖,是把你往阴冷地方带的引子。”
一阵夜风吹过,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我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发凉,刚才还觉得闷热,现在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王老三说的这个故事,没有青面獠牙的恶鬼,没有血腥恐怖的场面,可就是那份渗透在和善与温暖下的诡异,让人从骨子里觉得害怕。
“那……那老李头儿子后来咋样了?”有人小声问。
“谁知道呢,”王老三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估计是在外面躲债,也不知道他爹临死前遭了这么一茬事。不过说起来也怪,自从老李头和那女人都死了之后,村里下雨天就没出过啥好事,不是谁家孩子掉河里了,就是谁家老人半夜看见‘暖烘烘’的人站在床头……”
他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拿起搪瓷缸子走了。剩下的人也陆续散开,各自回家。我跟着堂叔往回走,路过街口老李头家那间空荡荡的破屋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惨白,照在破旧的窗棂上,那窗户好像没关严,在夜风中微微晃动。我好像看到,窗台上放着一个湿漉漉的瓦罐,罐口冒着白气,散发着一股……像晒过太阳的棉被一样的暖烘烘的味道,只是那味道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河泥腥气。
我赶紧转过头,加快了脚步,不敢再看。堂叔似乎没察觉我的异样,只是低声说了句:“这老李家的事,邪乎得很,以后晚上少往这边走。”
那晚之后,我在老家待了没几天就匆匆离开了。直到现在,每次想起那个夏夜,想起王老三说的“还情鬼”,想起那暖烘烘却带着阴寒的味道,心里还是会一阵阵发毛。
这世上的“情”,果然是最难还的。尤其是那些来自阴间的“还情”,看似善意的帮助,背后可能藏着我们无法理解的诡异和代价。就像老李头遇到的那个“还情鬼”,她带着温暖而来,最终却用一种奇特而恐怖的方式,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