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那血淋淋的、关于母亲惨死、关于自己毁灭、关于她绝望举枪的未来……
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酸楚和疲惫,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用愤怒和狠戾筑起的堤坝!
“哐当!”
林枭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翻了身后的椅子!他高大的身影剧烈地颤抖着,像一株在狂风中摇摆的枯树。他死死地盯着林晚,赤红的双眼中,暴戾、挣扎、茫然、痛苦、以及一丝被那巨大哀求和绝望未来硬生生撕扯出来的、极其微弱的动摇……疯狂地交织、碰撞!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咆哮,想怒吼,想否认这荒谬绝伦的一切!
可是,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这间充斥着消毒水味、绝望未来和女儿哀恸哭声的病房!
沉重的隔离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病房内,仪器的滴答声依旧规律。
林晚脸上的泪水却渐渐止住了。她缓缓地收回那只伸出的、抓空了的手,轻轻放在胸前,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跳动。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看着门外那个高大身影消失的方向,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那双漆黑眼瞳中,如同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决绝与……一丝疲惫。
窗外,惨白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如同命运的棋盘。
第一步,最痛的一刀,已经狠狠剜下。
接下来,是漫长而艰难的拔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