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一种深恶痛绝的鄙夷。
“他沉浸在自我感动的‘英雄主义’里,享受着‘救人’带来的道德快感,却从未真正考虑过后果——对他自己,对我,对这件事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他的‘善意’,莽撞、无知、充满漏洞,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不仅炸不到敌人,反而会把周围所有人都炸得粉身碎骨!”
曲廊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水面,带起细微的涟漪声。
影七的身体绷得笔直,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她完全明白了。大小姐的厌恶,并非针对“善意”本身,而是针对这种不自量力、不计后果、甚至可能引火烧身、连累他人的愚蠢行为!在大小姐的生存法则里,任何可能带来不可控风险的因素,都是必须被清除的毒瘤。周墨的行为,在大小姐眼中,无异于自杀式的愚蠢,并且差点将她拖入不可预测的危险漩涡。
林晚似乎耗尽了那点罕见的情绪波动,重新恢复了那种无机质般的平静。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水,动作优雅得如同刚才那番血淋淋的剖析从未发生过。
“所以,影七,”她的声音重新变得淡漠疏离,“远离他,隔绝他,甚至必要时……让他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不是讨厌,而是对他最大的‘善意’。至少,能让他多活几天。”
她将水瓶递还给影七,不再看任何人,转身,继续沿着曲廊向前走去。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孤绝而冰冷的影子。
三十名黑衣保镖无声地跟上,步伐依旧整齐划一,但每个人的心头都笼罩着一层前所未有的寒意。他们再次深刻认识到,这位看似年轻的大小姐,其思维之缜密、逻辑之冷酷、对人性黑暗面洞察之深刻,远超他们的想象。她的世界,容不下任何天真的“善意”和不受控的“烟火气”。保护她,不仅要对抗外部的恶意,更要隔绝所有可能带来混乱的“愚蠢”。而那个叫周墨的画家,在大小姐眼中,已然等同于一个会行走的、充满不可控变量的麻烦源头,其危险性,甚至不亚于那些真正的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