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锦囊,内藏一纸婚书。男女名讳皆空,纸色如血,透骨阴寒。道士言此为‘阴婚契’,需以活人碑镇之。此乃大忌!活人碑立,生魂即锁,与死何异?怒斥之,将其逐出。当夜,道士于城隍庙后破屋中焚为焦炭,唯余一截焦黑腿骨,骨上缠有半张未燃尽之血纸婚书,上书其道号‘玄青子’……”
活人碑?!
陆砚的目光死死钉在“活人碑”三个字上!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鬼火!爷爷提到这是“大忌”!立活人碑,生魂即锁,与死无异!那个道士想用活人碑镇所谓的“阴婚契”?结果自己却死于非命,名字恐怕也上了那所谓的残页!
笔记翻到了最后几页。字迹变得异常潦草、颤抖,仿佛书写者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恐惧。
“……戊申年,冬月十五……大雾……它……它又来了……不是人……穿着……寿衣……手里……拿着……玉……血玉……它在找……找能刻碑的人……它在找‘契主’……它在散‘契’……”
“活人碰阴契……必遭反噬……名现……即入死局……”
“唯……唯‘活人碑’……可……可争一线……然……凶险……九死一生……”
“若……若遇‘契’……速……速寻陈婆……槐荫巷……尽头……青石阶……第七户……院中有老槐树者……言……言九斤……托……托……”
后面的字迹已经完全模糊不清,被大片深褐色的、早已干涸的污渍覆盖,像是……血迹?又像是墨水泼洒?最后几个字更是难以辨认,只有“托……”后面似乎是个“孤”字,又像是“梦”字,无法确定。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
陆砚捧着这本沉重的蓝布册子,如同捧着一块千年寒冰,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全身。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线索!爷爷果然留下了线索!
那穿寿衣的老太太,笔记里也提到了!“不是人”、“穿着寿衣”、“拿着血玉”、“在散契”!爷爷称之为“契主”?它在寻找能刻碑的人?而自己,昨晚就成了那个被“散契”的目标!
而破解之法……爷爷在极度恐惧和混乱中留下的只言片语,指向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禁忌——活人碑!唯有立活人碑,才能争一线生机!但这同样是九死一生的凶险之路!
还有……陈婆!槐荫巷尽头!青石阶第七户!院中有老槐树!
爷爷最后模糊的字迹,是让他去找这个陈婆!并提到“九斤托……”!托付?托孤?托梦?不管是什么,这个陈婆,很可能是爷爷认识的、并且可能知道如何应对这“阴契”的人!这是目前唯一的、具体的、可以抓住的希望!
陆砚猛地合上蓝布册子,心脏因为强烈的求生欲和巨大的恐惧而疯狂跳动。′1+4?k,a^n?s?h*u/._c!o~m?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暗格,目光又落在那乌木盒子上。他伸手拿起盒子,入手冰凉沉重。盒子没有锁,只在正面雕刻着一个极其复杂、线条扭曲的符纹,透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用力,掀开了盒盖。
盒子里铺着深红色的绒布,上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石头。
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形状很不规则,通体呈现出一种极其纯净、温润的乳白色。在昏暗的光线下,这白石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如同星尘般的光点在缓缓流转,散发着一种宁静、祥和、与周围阴冷气息格格不入的暖意。
镇魂石!
爷爷笔记里提到过!在米铺孙掌柜那件事里,爷爷就是用这“镇魂石”压住了那诡异的乌木牌位,才得以脱身!
陆砚小心翼翼地将这块温润的白石握在掌心。一股奇异的、温和的暖流瞬间从掌心涌入,沿着手臂向上蔓延,如同清冽的泉水,瞬间冲淡了脑海中那些亡魂哀嚎留下的冰冷余悸,连带着因恐惧而紧绷的神经都舒缓了一丝。
这东西……能对抗那血玉的邪气!能安抚心神!
陆砚立刻将这块“镇魂石”紧紧攥在手里,感受着那股温润的暖意,仿佛在无边黑暗的深海中抓住了一块浮木。他迅速将乌木盒子盖好放回暗格,又把书桌费力地推回原位,挡住那个秘密。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张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契约书和旁边幽幽暗暗的血玉。时间紧迫!子时前!他必须在子时前找到那个陈婆!刻碑的工具……必须带上!万一……万一真需要用到那“活人碑”……
他冲到工作间角落,那里立着一个半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