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而急促,“三爷的人已经到了。” 他快速瞥了一眼车内予恩模糊的身影,继续说,“住在村尾的老向家吊脚楼,带了六个伙计,都带着硬家伙,家伙擦得锃亮,看着不是善茬。”
“呵…” 阿柠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在哗哗的雨声中清晰可闻。
她站在车门外,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发梢,但她毫不在意,眼神冰冷,“老狐狸倒是够谨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吴三爷的排场。”
微微侧身,目光投向车内副驾驶座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予恩,你先去探探路。看清楚地形,摸清他们的岗哨位置。记住——先别打草惊蛇。”
车内一片沉寂。
下一秒,副驾驶的车门被推开。予恩的身影走出车外,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单薄的衣衫打透,紧贴在身上,就这样一步踏入了瓢泼的雨幕之中。
昏黄的灯笼光晕在他湿漉漉的头发和肩一闪而过,随即,他的身影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和雨帘彻底吞噬,再无踪迹可循。只留下冰冷的雨点,持续不断地敲打着空荡的车顶,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悸的回响。
予恩的身影紧贴着老向家吊脚楼潮湿、腐朽的木墙,壁虎般悄无声息地移动。
雨水顺着他的额发、脸颊流淌,模糊了视线,却让听觉在喧嚣的雨声中变得异常敏锐。脚下是冰冷黏腻的泥泞,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伴随着令人心惊的湿滑感。
屋内,昏黄油灯的光晕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破窗棂,在地面的水洼里投下扭曲晃动的光斑。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夹杂着方言俚语,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布幕。
忽然,一个声音清晰地穿透了墙壁和雨声,进入予恩的耳膜——
“迷宫的地图在我手上,” 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掌控一切的傲慢,“他们翻不出什么浪来。”
轰!
予恩浑身的血液凝固,又猛地炸开!那声音…是吴三行!却又和他记忆中那个深沉、假温和、带着怀疑压迫感的嗓音截然不同——此刻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过生锈的铁皮,沙哑、干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
但就是这独特的腔调,轻描淡写间决定他人生死的口吻,化成灰他也认得!
一股恨意瞬间冲顶!攥紧的拳头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指甲早已深深嵌入掌心的皮肉,尖锐的刺痛伴随着温热的液体渗出,却还是无法缓解那焚心的怒火。
他下意识地微微侧头,视线落向屋檐下汇聚的一小片水洼。浑浊的水面上,倒映着一张被雨水冲刷、因极致的恨意而扭曲狰狞的脸孔,眼神灰败空洞,那不是他。
仇恨的本能驱使着他。右手缓慢而决绝地摸向腰间的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湿透的布料传来,带来病态的慰藉。就在指腹即将扣上刀柄的瞬间——
屋内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沉闷的、在权衡的语调。
“那个小子来了没有?…有张祁灵跟黑瞎子在,(他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正好,吴携那边安全不用担心。”
“张祁灵…黑瞎子…”
这两个名字让予恩暂停下动作!抽出一半的匕首硬生生停在了鞘中,冰冷的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转瞬即逝的寒芒。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自身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杀意瞬间取代了所有思绪!予恩的身体比意识更快,猛地拧腰转身!手中的匕首带着破开雨帘的锐响,精准无比地刺向声音来源的咽喉要害!冰冷的刀尖在距离目标皮肤不到一寸的地方骤然停住!
一只冰冷而异常稳定的手,握住了他持刀的手腕,阻止了匕首的前进。
“是我。” 阿柠急促的声音紧贴着他的耳廓响起,气息喷在他冰冷的耳垂上,“现在不是时候!”
几乎就在同时!
“吱嘎——!”
屋内传来椅子被粗暴挪动的刺耳声响!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快速靠近门口!
阿柠瞳孔骤然收缩!没有丝毫犹豫,她紧握着予恩手腕的手猛地发力,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蛮横力量,将他狠狠拽向墙壁更深、更浓重的阴影里!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背靠着冰冷潮湿、布满青苔和腐朽气息的木墙。
阿柠的另一只手迅速捂住了予恩下意识要发出的鼻息。
“哐当!”
老旧的木门被猛地拉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昏黄的光线倾泻出来,照亮了泥泞不堪、积满雨